岳峰华被那个‘名存实亡’说的嘴角一抽,他没再提这个女人,而是道,“你这些年,过得怎么样?”
岳静好勾了下嘴角,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感,“看我这身穿的,我觉得应该能猜出来。”
她原本也不想这么刺的,她想哄一下这个这么多年头一次见面的生父,让他出钱给自己母亲治病。
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,看到他就忍不住火气了。
岳峰华说了两句话,全被刺回来了,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,他这几年里已经很少有人这么给他难看了。
岳静好并不想把事情弄的越来越糟,她想速战速决,所以道,“有什么事就说,我还要回医院。”
岳峰华把话题扯到正轨上,他道,“听说你母亲病了?”
岳静好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讽刺咽下去,从喉咙里头艰难的憋出一个,“嗯”。
岳峰华看了一眼驾驶座,道,“你先出去一下。”
司机下了车,他这才看着岳静好道,“我可以救你母亲,给她配好的医疗设施和医生,钱你不用担心。”
多日来最大的愿望就被这么轻飘飘的许诺出来,岳静好都快被砸晕了,她险而又险的稳住自己道,“条件是什么?”
岳峰华轻笑一声,道,“条件就是你女扮男装进军校帮我做一件事。”
岳静好用力捏了下自己的食指,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的冷静,“我听说军校没有单人间,到时候我一个女的很容易暴露。”
岳峰华知道她这是已经决定了,他道,“我当然能给你安排一个单人宿舍,到时候在外面你自己藏好就行了。”
岳静好咬了咬牙,“我考虑考虑。”
“好。”岳峰华道,“你兜里的钱顶多能撑十多天医药费住院费,十天之后,我会让丘副手再来问一次你。”
岳静好木着脸点点头,摸索了一下,吧嗒打开车门就出去了。
出去之后她定没有立刻回医院,而是在周围附近转悠。岳静好蹲在小吃摊对面,看着那些小孩年轻人拿东西吃。
一个拿着风车,穿着薄棉袄的小孩被他爸架在脖子上,一颠一颠的乐,旁边一个挽着头发的妇女捂着嘴笑。
这应该就是正常的家庭了吧?岳静好想,就是不知道在这种家庭里面是什么感觉,应该是很好的。
她站起来把手暖在袖筒里头,然后低着头往门口闪着乱七八糟颜色灯泡的理发店里走。
进去的时候那里客人并不多,发型奇怪的几个理发师聚在一块说笑,见有人进来了,里头就分了一个女孩出来接待她。
岳静好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里面的人,平静的道,“把头发剪了。”
女孩甜甜一笑,抬手把她的帽子取下来。
帽子被取掉,里头藏着的头发刷的落下来,坐着几乎接近地面的长发终于见了阳光。
拿着剪刀的女孩一愣,她把手里的帽子放下摸了摸如云的长发,可惜的劝道,“要不我给你修一下,别剪了吧?都这么长了,剪了挺可惜的。”
岳静好神色一软,她摸了摸自己顺滑的长发,语气温柔坚定的道,“剪了。”
最终,岳静好带着清爽的短发出了理发店,至于被剪掉的头发,则被她用七块多钱的价格卖给了理发店。
到医院的时候,芦苇正提了吃的给她母亲盛饭,听到开门声就回头招呼她,“我找人做的好吃的,你快坐下尝尝。”
岳静好淡笑着说了声好,然后拉过一个椅子坐下。芦苇把碗递给岳母之后就又盛了一碗饭给岳静好端过来,这一靠近他才发现不对劲儿,“大姐你头发呢?”
“哦,这个啊。”岳静好摸了摸有些散乱的鬓角,笑的漫不经心,“卖了啊,卖了七块钱呢,厉害吧?”
“你,你干什么不成怎么能把头发剪了?”芦苇气道:“况且剪了也值不了多少钱啊!你剪它干什么?头发招你惹你了?”
岳静好有些诧异他这样子,“怎么?不就剪个头发吗,你跟我急什么?”
芦苇也说不上自己在急什么,他“你”了好几声,没说出什么,干脆转身跑出去了。
“静好啊,你过来。”岳母把手里拿着的饭放在床柜上,然后用手招了招她。
“娘,怎么了?”岳静好上前握住她母亲的手,把冰凉的手指在她手心给暖了暖,然后塞进被窝里头。
岳母被她这一系列动作弄的眼神一软,她道,“你那天,其实没看到你父亲,对吧?”
岳静好动作一停,然后把被子往上拉了下,把她母亲的腰盖住,她才淡淡的道,“哪天?我见过你说的我父亲了,挺严肃的一人。”
“唉……”岳母叹了口气,她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,轻轻摸了下自己女儿的脸,又摸了摸她的发茬道,“怎么忽然想起去剪头发了?”
岳静好把她的手拉下来,塞进被子里,淡淡的道,“我找到工作了,长头发干活儿不太方便,就给剪了。”
“辛苦你了。”岳母的眼里泛着湿润的泪光,她道,“我会尽快好起来,不再拖累你的。”
岳静好听到她并没有自暴自弃,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好,她露出一个笑容,道,“说什么拖累的话?慢慢好也没关系,医院里的东西并不会缺。”
之后的十天过得十分平稳安静,芦苇也回来了,岳静好经常闲了就开始想入军校这件事,想来想去,想通了,等丘书玉来找她的时候,她就道,“可以,我答应了。”
丘书玉对于她的决定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意外,他带着岳静好去见了岳峰华。
汽车一路驶进了军校,岳静好安静的看着外面的情况,以后她就要在这里生活了。
岳静好到的时候,岳峰华正在给新生演讲,他等讲完之后才慢悠悠的回到自己办公室,岳静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。
他的视线在她短茸茸的头发上扫了一圈,然后收回来,“动作挺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