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若楠手中拿画着美人的香扇，似嗅到了什么臭不可闻的东西一样。

扇子一打，“果然，污浊不堪的人也会把周围的气味儿弄的污浊不堪~”她看着眼前的三人，“这般好的盛会，你们竟在次谈论铜臭之物，当真是俗不可耐！”

秦瑞凤懒得搭理这种毛都没长齐就上门找麻烦的丫头。

王嘉芙到底姓王，这般场合和小女儿家私下宴会又不同，她不想给外人落下一个王家女不和的印象，便就忍着了。

可陈月灵却不是能忍的，家中有个不好对付的庶妹陈雅儿以及整日里哭哭啼啼的金姨娘，她若是个活佛早就活不成了。

“银子是铜臭，那这位王小姐，平日里是不用银子，不用吃喝吗？”她冷声嘲讽。

王若楠平素都在琅琊，这回还是第一次来京，并不认识陈月灵，当即不满看她，“你又是谁？”

旁边便有小声的跟她说，“她是睢阳长公主的独女。”

王若楠了然，“原来是陈郡主啊~”她故意抬高了郡主这个词的声音。

“你！”

陈月灵是公主独女，按照祖宗礼法来说她日后是要继承睢阳的爵位，叫一声郡主也没什么。可睢阳长公主当年就不得宠，嫁了人之后驸马更是给她抛在一边。宗室子弟若不得宠的，继承爵位要自己去请。

陈月灵亲爹从来就围绕着金姨娘打转，目光不在她身上。

请爵上上下下要打点的人多，更是要银两，她拿不出来，现在也就只有个郡主的虚名。

“我什么？”王若楠抚着扇子笑，“我可真是不理解，堂堂一个公主亲生的郡主，竟然穷到连自己的爵位都保不住？我在琅琊都听的肚子疼，好歹也是皇室宗族，怎就落魄到这个地步呢？”

琅琊富庶，王家的公子各个一表人才不说，朝中也不乏有高官在，是在场不少女子心中的良家之选。王若楠又是王家嫡女，存了嫁王家的心思，当然是要把这个未来的小姑子讨好上。

“若楠，你这就见识少了，”一旁的贵女出列。

王若楠挑眉，“哦？”

“你们王家世家传代，你自小养尊处优，用的都是好东西，也什么都不用你操心。就单说你手上这冰蚕丝做成的扇面吧，那是宝贝，千金都买不来一匹的，寻常人哪里见？你手里头漏些东西出来，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红了眼，你哪能理解穷人的想法？”

陈月灵深呼吸一口，她早知道这些个贵女叫个贵女，但实际上比市井八婆的嘴要贱多了。

可这种场合下却不能不忍，陈月灵一不小心把桌上的可乐打翻。

慌忙从身上掏出一个帕子擦拭，凝珠连忙上前，“姑娘，奴婢来吧。”

凝珠接过帕子，她人虽然粗，可干活却细。

她也是实诚人，觉得这帕子手感很好，扔了可惜，“奴婢一会儿给您洗干净。”

“扑哧~”却是一旁的王若楠又笑，“郡主啊郡主，好歹也是个郡主呢，真缺帕子，不然我送你一块？”这些贵人们用帕子，但凡脏了一块都不要，怎会洗了用第二回？

“帕子都要打着算盘斤斤计较，也怪不得这般唉污浊之物了？“

陈月灵忍不住了，“即便是你出身富贵，不需为银钱操心，可吃穿住行用的都是银两。银钱怎么会是污龊之物？”

“银钱自然不污浊，为了铜臭斤斤计较才污浊~”一旁人嗤笑一声，“真正的贵女当是如王家姑娘这般，她手中随意抛出个扇子，都是有些人计较半生计较不来的。”

王若楠一听，当即把自己的扇面转了转，“你若不提我倒忘了呢~这料子确实少，我娘有一匹分给了我一尺，我便裁剪成了扇子，拿着把玩漂亮，也能用来扇风，倒是怪凉爽的。”

一旁的人继续奉承道：“怎么能不凉，这冰蚕世上少有，就这一小块扇面就值千金——”说着瞟了一眼陈月灵，“若是叫有心人拾去卖了，说不定承爵的银子就够了呢~”

“若楠，你可得好好看着你的扇子。”

这话说完一众贵女都笑了。

陈月灵原本是气的肺都要炸了的，但她看王若楠的扇子——觉得这料子，仿佛有些眼熟啊。

“冰蚕丝……冰蚕丝长这个样子的吗？”她知道冰蚕丝难得，比起皇后赏赐的天罗丝来说，好歹是有钱能买。冰蚕在极地最冷之处，不卖命根本就拿不来这样的东西。

可是，可是……

“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啊？”陈月灵道，“你这冰蚕丝是真的吗？”

怎么跟王婶儿送她的那么像？

她与母亲一人裁剪了一身里衣，还剩下好多布头，能做几十个这样的扇子！

王若楠嗤笑一声，她可不觉得陈月灵能看见这样的好东西。事实上她这次来京城也是央求了好久母亲才给了她这把扇子，也不是像她吹的那样求的一尺布。

“郡主这话就说笑了，冰蚕丝最为特殊的便是它的质地，即便料子能造假，这贴了肌肤便生冷的特性却假不了。”

说话那贵女也略微艳羡的看了眼王若楠手中的扇子，若能得这样一把扇子，夏日里扇子冷风拿出去既好看有牌面，也不怕妆花了。

可惜……这东西有价无市。

“凝，凝珠！！！”陈月灵猛地叫了一声。

凝珠啊的一声起来，刚才那些贵女左一句右一句的，她都不知道这帕子还要不要洗了。

“我的帕子！“

“啊？”凝珠道：“奴婢还没洗呢！”

“给我！”陈月灵目光冲火，仿佛凝珠拿的不是帕子，而是几十两黄金一样！凝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帕子给了陈月灵，她又道：“你去打盆干净的水来。”凝珠称是，很快就去了。

“不会吧不会吧，这东西你真的还要？”王若楠道：“好歹也是睢阳公主府的，这么丢脸真的好吗？”

王嘉芙都忍不住了，正要起身，被秦瑞凤一把按了下来，“大着肚子就不要管那么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