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氏见儿子如此情态，忙一个眼神瞪了过去。

金敏之反应过来，收了眸中的好奇和忐忑，两个人这才走了进去。

此时老太君同秦瑞凤也已经更衣出来，秦瑞凤在这样的场合也就是做个壁花，被老太君叫吴嬷嬷按照王妃的规制打扮的富贵端庄。吴嬷嬷本是要在王妃的头上继续插入一支金色步摇的，被老太君阻止了。

“这样就好，端庄持重。”那支步摇略有些招摇。

金家如今败落了，要是他们家王妃打扮的珠光宝气，未免有在落寞之人头上炫耀抖威风的嫌疑。

想起从前金家作为首富，那时的金家可被称作是南朝的钱袋子，盛况可见一般。

老太君微叹了口气。

陈氏同金敏之也已经进了正堂。

看到了故人老太君却也高兴，面含笑意叫吴嬷嬷给两人分别都斟了茶，又问起了陈氏这些年的日子，两人闲话好一会儿。

最后才说起了陈氏这番来京城的原因。

“这些年在外边生意也慢慢起来，”陈氏眉宇间微有些得色，“我这儿子也还算上进，如今已经中了举人，我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陪他科考。他到底年纪还小，叫书童来怕那些下等人带坏他，一个人我又不放心。”

老太君听罢之后看向金敏之，道：“多大了？”

金敏之回道：“今年过年就要十五了。”

“十五虽不到举人啊！”老太君惊了一下，谁都喜欢聪明孩子，金敏之又生的唇红齿白，她也不禁又高看了几分。

陈氏看老太君这般神色心中倒是满意 ，然后又开口，“除却敏之之外，确实还有一桩心事，让我记挂许久了……”

陈氏叹口气，“老太君可还记得，当年咱们两家，曾定过婚约？”

原本百无聊赖的秦瑞凤来了精神了……那慕擎天的哥哥有个表妹，难不成慕擎天自己也有个表妹？

那未婚妻表妹若是过来欺负她，她怎么打回去？

“我也知道，如今金家情况不比从前，再加上王爷已经娶了正妃，老太君，咱们从前也相识一场，您应当知道我不是什么得寸进尺的人……只是……”陈氏道：“先夫已经去世，这到底是他订下的婚约，我作为未亡人，不想叫他遗愿不成，九泉之下也难安。”

老太君：……说的好严重啊。

陈氏继续道：”不过老太君放心，也不叫人为难。我的女儿金岫玉生的貌美温柔，她愿意遵从父命，伺候王爷。不必什么名分……只是若老太君垂怜，给她一个妾位也是好的。”

金岫玉老太君知道，那端阳公主的伴读。

端阳凶名在外，只是她这个伴读却和她不一样，如陈氏那般所言，倒是个貌美温柔的。

老太君又看了一眼自家的媳妇，心中忍不住想着：若是儿子没毛病，她这会儿定是要给他后院多塞几个漂亮温柔的姑娘，多子多孙是福，尤其金家这姑娘，白来的也是不要白不要啊？

可……

那金岫玉模样虽美也不顶儿媳妇，就这儿子都不带碰一下的，这儿媳妇还好……若金岫玉进门发现儿子不行，败坏儿子名声怎么办 ？

上门的大饼不得不推掉，老太君有些肉痛，便给秦瑞凤使了个眼色。

“到底是我儿后院的事儿， 他媳妇说了才算。”老太君道。

陈氏目光不得不放在了秦瑞凤身上，确实是个美人不错，可一路上打听消息，陈氏也知道这王妃出身并不高，还是个医女。

已经有几分瞧不起了，又看老太君把女儿入府这样大事儿交给秦瑞凤，不免担心她怕女儿争宠拒绝。

秦瑞凤却是看了眼老太君，两人目光对视。

老太君冲她摇了摇头。

秦瑞凤想起刚才老太君给自己的女戒，冲老太君点了点头，贤良淑德，她当然可以！

“你放心，既有从前的缘分在，金姑娘要进门，本王妃自然是好好相迎的。给个侧妃的位置如何？”

陈氏大喜，侧妃可是要上玉蝶的。今次来王府，她想着最多也就是侍妾了。

正要给秦瑞凤谢恩。

老太君那一口茶水喷了出来，当即怒看秦瑞凤！

秦瑞凤无辜的回看老太君，手册还压着那本【女戒】，没做错啊？

老太君闭上眼睛，又看陈氏，“敏之这孩子我实在是喜欢，如今距科举还有一段时间，你们若是在外找房也不定需要多久，王府后院却是空的很，不若你们先住到后院，读书倒也清净。”

老太君顿了顿，“这孩子也是个有本事的，若是真叫他姐姐做了妾，以后他为官做宰的，怕是名声上不好听。”

“你觉得呢？”

陈氏脸上的笑容险些绷不住了……这就是，侧妃之位没有，连她女儿做妾都不给！

这什么道理！

这当媳妇的愿意把小妾迎进来，婆婆反而把人往外推？！

但陈氏也只能是笑着应了，老太君这也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，留儿子在府中读书，请来广安王府的先生那可和外面随便找的不一样？

再者，住在王府，也算是很大的靠山了，今非昔比，陈氏不会愿意得罪老太君。

——

“这老太太，也不想想她从前来我金家借米时的样子！”一进了后院，陈氏的怒火便藏不住了，“当年那慕擎天与她如何潦倒不堪？若非是金家帮衬，两个人早就饿死了，现在倒是在我头上耍起了富贵！”

陈氏恨的要死：“恩将仇报的东西，也不看自己什么德行！”

金敏之看着亲娘发火，也不说话。

但陈氏也没放过他，“还有你，你刚进王府时是什么眼神？若说富贵广安王府哪比得过当年的金家？！”

“你这般眼神要叫里头人看了，要说你这举人郎上不得台面了！”

金敏之心中暗暗叹气：……金家都倒了十年了，若没有姑姑接济，他别说举人了，书都买不起，还上什么台面。

陈氏发了一通牢骚，气才解决。

“不过这样也好，我本也不想叫你姐姐做妾的，尤其是那广安王妃身份低微，低她一头算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