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回姜沉鱼来时，秀儿还护主的不得了。今日再来，秀儿恨不得离姜琉璃八丈远。

　　远远的，秀儿就认出余忱。她小心翼翼，不敢乱说半个字，生怕下一个要在茅厕沐浴的人就是自己。

　　远远站着都能闻见从姜琉璃身上传来的那阵恶心，姜沉鱼像是失去了嗅觉，一步步朝前走。秀儿有心上来阻拦，只靠近两步，脸色一变，转身干呕起来。

　　本昏死过去的姜琉璃突然大喘了一口，猛地惊醒过来。刚醒来又闻见自己身上的味道，恨不得再晕死过去。

　　突闻一声轻笑，姜琉璃恨得瞪大了双眼，她倒是要看看，今日来的又是哪一个看她笑话的人。待这七日结束，她要一个个找上门，将今日之辱全都要回来！

　　她可是皇后！

　　抬眼望去，见是个不认识的人，姜琉璃愣了一下，随后大喊起来：“来人！有刺客！有刺客！”

　　几日不得进食，只能喝些水，姜琉璃本就没有多少力气，嗓子又沙哑，喊起来呱噪难听。

　　意料之中的无人应答，姜琉璃又喊秀儿，破口大骂，“秀儿你是死了不成？这人要谋害本宫！来人！来人啊！”

　　姜沉鱼又低笑了两声，三岁小孩都能听出里头的嘲讽之意。

　　“姜琉璃，你这么喊，不累吗？”

　　化身为余忱时，姜沉鱼用灵药改变了嗓音。而这一句，她用的正是自己的声音。

　　姜琉璃浑身一震，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人。“你……你是谁！鬼！有鬼！”

　　“是啊，我就是鬼，你怕了吗？姜琉璃，你这是做尽了坏事，所以现在，我回来找你了。”

　　“啊！走开！”姜琉璃发了疯，手脚并用的挥打起来。

　　姜沉鱼躲开一些，嫌弃的看着随着她动作被甩得到处飞舞的污秽之物。秀儿才缓过来，见了这景象，又跑回远处弯腰吐起来。

　　“害你的是洛君淮，不是我！不是我！是他早就想要杀了姜昭行，你只是他的棋子而已！冤有头债有主，你去找他！你去找他啊！”

　　“姜琉璃！”一声暴怒，吓得远处的秀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，脸色发白浑身颤抖。

　　寻声望去，本该在宫宴上的洛君淮正站在不远处，身边只有福公公一人伺候。

　　姜沉鱼往别处看了看，不见墨临渊，想起自己离开时墨临渊转身回了宫宴，难道是他让洛君淮过来的？

　　洛君淮三两步冲过去，要不是姜琉璃浑身污秽，他怕是要一脚踹上去了。“你这皇后是当得腻味了，不想做了？竟敢口出狂言，诋毁朕！”

　　从未央宫被烧之后姜琉璃就再也没见过洛君淮，她神情激动，伸手就要去拉他，“皇上！皇上救我！她要杀了我！”

　　洛君淮厌恶的躲开，“谁要杀你？姜琉璃，朕念在多年夫妻情分才免了你火烧未央宫的死罪，只要过了这几日你依旧是你的皇后。你今日口不择言，根本不配大邺皇后的身份。”

　　姜琉璃跌坐地上，两眼失神，“皇上？”

　　“来人！将姜琉璃打入冷宫，除去皇后封号！”

　　秀儿一惊，“皇上！使不得！”

　　洛君淮阴鸷望去，福公公会意，即刻叫人将秀儿拖下去，两声惨叫之后，秀儿再无动静了。禁卫将姜琉璃拖入冷宫。人虽走了，余留恶臭。

　　“此劫辛苦，皇后娘娘心中有魔，不过才四日，就迷了心智。”

　　“她现在只是冷宫废后而已，配不上余高人口中的皇后尊称。”洛君淮双手负在身后，望着冷宫方向，眼中没有任何情分。“余高人，刚才姜氏所言……”

　　“她刚才所言是何与我无关，我只爱钱财，也只会看运势而已。”

　　识时务为俊杰。

　　洛君淮对余忱格外满意，越发觉得他是个可用之人。

　　离宫时，姜沉鱼叫了个小宫人问了问，说墨临渊已经离宫片刻。才出宫门，姜沉鱼见宫门前停了辆马车，马车里的人似是感知她的出现，掀开了车帘子，“上来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
　　姜沉鱼也不客气，径直上了马车。

　　“洛君淮是你叫过去的？”

　　“你为他效命，又怎敢直呼他的名字。”

　　姜沉鱼不以为然，“名字取了就不是让人来叫的吗？难道不是吗？临渊。”

　　墨临渊眉峰轩起。“你刚叫我什么？”

　　她故意逗弄一般，凑上前来，在他耳边说：“若是你喜欢，以后在人前我都这么喊。”

　　赶车的容青握着缰绳的手猛地一紧，僵着身子，又实在按捺不住八卦又震惊的内心。

　　他家主子是中邪了？被一个大男人这么喊着，他竟然没起杀心？

　　余忱的宅子比墨临渊的要近的多，可马车走了许久，都不曾停下。她从晃动的车帘子往外看，这已经过了自己家门了。

　　“他今日废后，掌管后宫之权必定落在林妃的手里了。你是林家引荐进宫的，升官发财，平步青云。”墨临渊侧眸看着她，“他日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。”

　　 姜沉鱼啧啧道：“墨国师消息来的灵通啊。圣旨还没下来，墨国师就知道洛君淮要废后了？难不成……”她再次凑到墨临渊的面前，“墨国师一直在听墙角？”

　　墨临渊冷睨着她，目光从她张合说话的唇，往上到她那双眼睛。

　　总有些奇怪的感觉，可他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。

　　抗拒？非也。

　　趣味？也不是。

　　姜沉鱼坐回来，突然想起一事。“谁把你带出密室的？”

　　“我自己出来的。”

　　机关根本没人碰过，他分明是被人一棒子敲晕了送出来的。

　　姜沉鱼几乎脱口而出。

　　话到了嘴边，又是一句意味不明的轻嘲：“墨国师好本事。”

　　余光瞥见车马又经过刚才路过的地方，姜沉鱼才知道他们一直在绕圈子。她撩开车帘子，不等车停就跳了下去，“谢过墨国师了，剩下几步路程我自己走吧。”

　　不等墨临渊开口，她已经转身离开。容青轻咳两声：“主子，咱们现在去哪儿？”

　　“国公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