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张脸啊，长大了也是婊。子的命。”

“你们说什么呢？龙生龙，凤生凤，老鼠的孩子会打洞，母亲是那样，女儿怎么好意思改变呢？”

荆慕想起来，原来一直以来，那些说话尖酸刻薄的孩子，说的那些话，都是拜自家父母所赐。

也是，那些混账话，没人教，怎么会说得出来，当荆慕亲耳听到那些一模一样的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，她仅有的幻想全都崩塌了。

那些用来骗自己说他们年幼无知的话，也在大人们说出这些话的时候，再也找不到理由来自欺欺人了。

这样的回忆这样七零八碎的话席卷而来，像一张巨大的嘴，将荆慕整个人吞了进去。

“模特怎么回事？要不要参赛了？”

不知道是谁起的头，观众席下便哄然七嘴八舌喊了起来，白寅坐在台下，嗤鼻一笑，就算化着厚厚的妆又如何？骨子里的懦弱依旧显而易见。

“下去吧！别耽误大家的时间！”

白寅装作看热闹的人，在大家身后吼了一声，不少人也因为这句话开始动摇，怜香惜玉的，瞬间少了许多，皆是往下驱赶荆慕的声音。

控制不住身体，不停的打冷颤，荆慕想要挪步离开舞台，可脚底像是被万能胶粘住一般，怎么都动不了，拳头紧了又紧，她甚至都不敢睁开眼睛。

黑暗……她喜欢黑暗，可是周围明明亮的刺眼，太刺眼了，即使闭着眼睛，光线还会透过眼皮，照射进来。

倏尔，荆慕冷到刺骨的手，瞬间被一只有力而温暖的手掌包裹着，她睁眼，苍白的光芒和无数人头顷刻之间都映入眼帘。

妈妈说因为人而恐惧，因为人而彷徨，因为人而苦恼，因为人而举棋不定，一切的一切，都是因为人，可是只要克服自己就好了。

荆慕知道，她知道，可是她做不到。

“你肯定不知道现在你有多美，让所有人都看着。”南烨旬牵着荆慕的手，目光直视前方，却轻轻动唇对荆慕说道，他的笑容像是涌出的清泉，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

这次……荆慕没有挣脱南烨旬的手。

那种照进内心黑暗的阳光，叫做温暖吧？

主持人愣怔，见南烨旬回头对她使眼色，她这才拿起话筒，音乐重新响起，射灯也动了起来，五颜六色，炫目夺人。

而荆慕被南烨旬牵着走完了这个过场，此刻似乎周围一切都变得虚无，她的眼中只有南烨旬，而她就像是一只灵动的蝴蝶，无数个夜晚在自己结的茧中哭泣、迷茫，深邃的眼睛乞求寻找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，直至破茧，直至化蝶。

台下的口哨声，喧哗声，赞赏声，还有掌声，铺天盖地而来，就连评委席上那双由黯然而变得跃然的眼眸，终是不着痕迹的替荆慕松了口气。

毕竟……这个年纪就能做出层叠式的人，不多。

荆慕的作品算是完美的呈现了，南烨旬交代主持人解说的时候要说他们两个穿着的是情侣装，不过似乎这么说也毫无违和感的，倒是让观众席下的一众人等羡慕嫉妒恨了。

下台之后，南雨薇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，不停向荆慕道歉，顺带打量了荆慕的脸和身上，接着南雨薇眸子眄到南烨旬身上，狠狠瞪了他一眼，荆慕羞赧的低头，嗫喏回着“没事”。

大赛紧接着还有下一个比赛项目，第一轮已经淘汰了三分之二的人了，荆慕能晋级是南雨薇意料之中的，只是穿那件作品的人，是设计师本人，却是南雨薇意料之外的。

第二个项目马上要开始了，荆慕被工作人员叫走了，走廊里川流不息的人群淹没了荆慕的影子。

“她就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荆慕吧？”南雨薇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，双手环胸，凝视着心虚的南烨旬。

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自己这聪明伶俐的妹妹啊，南烨旬忙负荆请罪，“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，你问那个问题的时候当时白寅就在场，我不能陷荆慕于不义啊。”南烨旬这番深明大义的话，自己听了都佩服的不得了。

“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，那之后也没见你老实交代啊。”南雨薇眼波不兴，没好气的驳道。

“好了，我认罪，今天回去请你吃大餐。”

其实南烨旬也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兴这一套，他不过随意提一句，更知道南雨薇事后就不会再计较。

果然，南雨薇换了一脸严肃的表情，沉声说道：“今天总觉着教授在拖延时间，他和我讨论问题的时候，含含糊糊，很多都衔接不上。”

“难道是白寅？”南雨薇思忖片刻，几乎是跟南烨旬异口同声道，而后清幽通透的眼沉寂如水。

那就是白寅了吧……

……

白寅从观众席上走出来，心里莫名发火，亏自己还动了动脑子去对付荆慕的，竟然被她运气好躲了过去，没达到目的自然不甘心。

正巧荆慕从远处走来，她始终低着头，所以没有看到前方的白寅，而白寅见她走的方向，便直挺挺的站着等她过来。

大赛上的事情还有很多，荆慕不免要加紧步子的，就是这样便毫无悬念的一头撞在了白寅的身上，她头也没有抬，只看到一双铮亮的皮鞋和白色的裤腿，鞠躬道歉后继续往前走，手腕却被狠狠扼住。

“对……”再次道歉的话才说出口，荆慕抬眸却看见白寅那双红得几近要冒火的眸子，身后一阵恶寒。

她努力挣脱胳膊，总是快要从白寅手中拔出来却再次被紧紧抓着，也是用力的同时，胳膊上的伤口裂开，一片一片的腥红渗出纱布外，令人看了便觉狰然。

荆慕早已把设计的服装换了下来，穿着校服，外套还在她手上抓着，所以纯白的衬衫也很快被红色映了出来。

见势，白寅手里的劲松了一点，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，为什么会见不得荆慕好，见不得她去接近自己身边的人。

“你的脸之前在骗我？”

对！白寅更讨厌别人骗他，为什么荆慕先前要故意把脸弄成那个样子，明明现在的样子惊艳到令人瞠目结舌，就算是国民妖精也不过如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