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市,荣和医院。
手术室外。
韩璟本来以为这一次又是顾云琛小题大做,是他家嫂子又双叒叕出了什么幺蛾子,却没想到,这次真的送了个伤号进来。
人一推进手术室,沈瑾汐就扭头看向顾云琛,“心肝儿啊,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,到底是谁伤了岚歌。”
顾云琛瞳孔微微一缩,“你说什么?”
沈瑾汐从前也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问题,可她从来都是自己处理,她还是第一次,不问缘由的开口让他帮忙。
沈瑾汐并未察觉到顾云琛的异常,一副焦头烂额的神情,她看了一眼手术室亮着的灯,揉了揉眉心,缓声道:“岚歌是景枭的人,就算是在国外,也没人敢轻易动她,她这明显是跟人打了很大一场架,受这么重伤却不回去……”
沈瑾汐话说到这里,便戛然而止。
以往岚歌也不是没受过伤,有一次还中了枪,差点就挂了,最后还是夜羽硬生生把她从鬼门关拖了回来,所以,岚歌最信任的人就是夜羽,可她这一次受伤却并没有回去,而且,秦棱等人也没追问……
一定是出什么事了。
顾云琛抬手,替她捡去耳边的碎发,仔细别在耳后,“你先别急,我会尽快帮你查清楚的。”
沈瑾汐立即道:“嗯,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。”
顾云琛略微颔首,轻轻揉了揉沈瑾汐脑袋,“好,她这边手术应该还需要些时间,今天你还去试镜吗?”
沈瑾汐闻言先是一愣,接着才想起今天是兰绎尘那部戏的配角试镜,这个试镜,还是她自己争取来的,为得就是苏言蹊。
沈瑾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,然后幽幽叹了口气,“不去了吧,岚歌这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,不查清楚,我不放心。”
顾云琛眸光微微闪动了一瞬,“手术需要时间,试镜完后立即赶回来,我会安排人手在这里看着,不会有事。”
沈瑾汐迟疑了几秒,最后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,“可是心肝儿啊,我连衣服都没带……”
顾云琛:“我已经让人送来了。”
沈瑾汐:“……”
几分钟之后。
一堆人带着衣服过来,不但有衣服,还有某奢侈品御用的服装造型师,从头到尾都搭配得非常完美。
沈瑾汐看着走廊里站着的一堆人,彻底傻眼了,她家心肝儿这到底是什么优秀的骚操作啊喂!
陆泽臣贱兮兮的凑上来,“嫂子,感不感动?”
沈瑾汐嘴角一抽,“我是真的不敢动。”
陆泽臣尬笑了两声,“嫂子你真会讲冷笑话,呵呵,嫂子你先去换衣服做造型什么的吧,稍后我送你去试镜。”
沈瑾汐朝着顾云琛看了一眼,“心肝儿呢?”
言下之意,陆泽臣送她去试镜,顾云琛身边就没人了。
不知道为什么,陆泽臣感觉自己被硬生生塞了一把狗粮,他满脸求生欲的开口,“BOSS大人身边有人,元湛最近没有任务。”
陆泽臣一句带过,沈瑾汐倒也没多想,就点头答应了下来。
沈瑾汐去换衣服做造型,顾云琛和陆泽臣两个大男人坐在走廊里,气氛一时变得有点诡异。
陆泽臣背脊绷得很直,眼角余光瞥了顾云琛一眼,小声开口:“那个……BOSS大人,我去个洗手间哈。”
顾云琛没说话,陆泽臣站起来,逃难似的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过去了。
……
陆泽臣刚走到洗手间,还没回过神来,一眼就看到站在洗手台前正在洗手的顾灵儿,他脚步一顿,浑身如同被人定住穴道一般,如同一尊风化的雕塑僵立在原地。
顾灵儿也从巨大的镜子里看到了陆泽臣,关水龙头的手僵在半空,从镜子里一瞬不瞬的盯着陆泽臣。
陆泽臣沉默了几秒,旋即像是没看到顾灵儿一般,迈开步子,朝着男洗手间走了过去。
他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尖上。
他曾经视若珍宝,连伤一根手指头都会心疼好久的人,此时此刻,却只能当成陌生人一样,就这样擦肩而过。
顾灵儿心头没来由的一揪,眼珠里爬出几根不甚明显的血丝,她到底是伸出手,关掉了水龙头,低垂下眉眼,声音极其沙哑的开口:“对不起。”
陆泽臣已经走到了洗手间门口,闻言背脊一僵,脚步顿时停了下来,他并没有回头, 只是平静的开口:“七小姐是在跟我说话吗?”
七小姐。
顾灵儿心脏仿佛自高空坠落,仿佛从心底最深处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,她收回手,指尖的水珠滚落,她同时道:“阿镇受伤的事情,是我误会你了……对不起。”
很多事,除了这一声对不起,她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。
陆泽臣闭了闭眼,竟然轻轻笑了一声,声音冷淡的道:“七小姐言重,我跟萧先生的比赛已经过去了,不管别人怎么想,我其实一点都不在意,如果七小姐叫住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话,那就真的没有必要。”
顾灵儿一噎,脸色微微一白,“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,我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怎么样呢?”陆泽臣截断她的话,声音平静无波,“只是觉得错怪了我,想跟我说一句对不起,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觉得自己并没有错,你只是不了解真相,只是选择信任你自己喜欢的人,对吗?”
顾灵儿无话可说。
陆泽臣削薄的唇一勾,眼角眉梢皆是讥诮,“所有的伤害,从来都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一笔勾销的,不过七小姐也不必担心什么,我这个人,记性一向都不好,很多事一转身就忘了,既然七小姐已经心有所属,那么我就祝七小姐早日得偿所愿,与萧先生恩爱一生,白头到老。”
陆泽臣说完,也不再等顾灵儿说话,再次迈开了步子,朝着洗手间走了进去。
他身后,顾灵儿还想再说什么,却只是嘴唇轻轻蠕动了几分,最后无力苦笑了一声,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转过身,离开了洗手间。